“好做生意”!澳籍“港仔”选择回港!说澳洲多元,“见过非洲人开公司吗?香港有”!(组图)
认识Joe(化名)十多年了,记得当时他陪女朋友回港,初时很不惯,每次见面他都说要回澳洲。
来香港前,他在澳洲已工作八年,有不错的职位,有很多出差的机会,他把来香港当作是长假期,以为假期完结便会回澳洲。他初期在香港做的几份工都不顺心,有待遇差的,也有拖粮的,感受到香港生活迫人,我以为他总会走。没想到这次见面,他说现在倾向长时间留下来。
从一个城市走向另一个城市,在既有的文化上接纳新文化,认识新地方的制度与程序,是每个移民者都要学习的事。
小时候的他是跟着妈妈走,对于离别没有太大的感觉,反而新地方的歧视更让人印象深刻。当摆脱小学鸡式的歧视时,他已投身社会。澳洲的大学不只分全日制及兼读制,还有一种叫sandwich course,读书与实习交替,大学时已开始工作,毕业时几乎与职场无缝接轨。
来香港时,他不过二十多岁,却任职澳洲一家美国公司,主管亚太区业务,经常新加坡、香港、北京、东京各地跑。
有天,女朋友敏敏跟他说,爷爷年纪大了,想回香港陪他。敏敏是移民后代,在澳洲出生、长大,父母在当地都有工作,她读教育出身,本想在当地教书,但不捨在香港独居的爷爷,决定回来。
Joe当时没有想太多,也跟着女朋友回来了。敏敏幸运地找到小学教席,但他的求职过程不算愉快,不断转工。那段时间,所有社交活动,他都没有积极参与,常常将“返澳洲”挂在嘴边,直至后来他与敏敏结婚、置业,回去的念头减少了。
“一个人的去留跟他建立的日常生活圈有关。简单来说,这里有物业,你要走便要卖物业,在其他地方重新找一个物业,这是一种取捨。”
去与留的挣扎,被简化得好似搬家一样。我们在餐厅坐下,他缓缓地说,最近辞职了,在创业,“香港的发展机会因人而异,但整体而言比其他地方多。”
营商环境与多元文化最为吸引
从事数据分析及金融科技多年,从低层做到中高层再到创业,他体会到香港打工仔被剥削,但营商环境却很好的反差。
“香港是全球最易开公司的地方,在内地,一个外国人要进去好难,香港人去内地反而好易,有好多优惠政策。在香港做外国生意也很常见,你见尖沙咀有很多非洲人,他们会在香港做非洲贸易生意,而在澳洲,你好少见到有非洲人在那边开一间公司做非洲人生意,要澳洲人开公司,才可以跟非洲人做生意。”他指,香港人如果明白这些好处并加以利用,会有很多机会。
此前,因为工作接触不少伙伴,促成他的创业决定。“我与印度、新加坡公司倾合作,都是靠自己,因为政府只是做大陆。”
政府提出发展大湾区,一来想实现中港融合,二来则是解决本地市场过小的问题,在他看来,大湾区仅是政府为了加大市场的“懒惰方法”,从中央那里分一杯羮。
他认真道:“香港由八十年代领先,变成现在等人派糖,想留在香港发展便应该自己去想怎么发展。”
营商环境是他考虑会否再走的主要原因。十年前,他曾想移民新加坡,当时本地经济衰退,雷曼破产,新加坡的经济环境看似比较好,但经济低潮期短暂,又考虑到新加坡文化不及香港多元,当地强调多说华语多写英文,外来人口以华人、马拉人、印度人及西方人为主,实乃只有四种文化,他便打消了念头。
他指多元文化如香港,世界少见,这对定居、营商都有好处。“香港是除了做生意,更可以认识朋友的地方。过去几年,我认识了很多人,有以色列人,有居于加拿大的法国人,大家一起食饭饮酒。”
澳洲不是以多元文化自居吗?他不置可否,“我们会叫人鬼佬,但不代表我们恨他们。但在澳洲,某些区域我们是不敢去的。”
2005年,Cronulla(悉尼南部海滩区)曾发生一场骚乱,澳洲人与该区的中东人有冲突,一群中东人一星期后又到白人区捣乱。
越南人聚居的Cabramatta、华人居多的Hobart,即便是较多香港人居住的Chatswood,“有朋友会过去玩,但不会经常去。”
这是以“共存”为前提的多元文化。“香港有以色列人社群,有中东人社群,你有没有见过两家人在打架?他们不但不会打架,更可以做同事,会出去倾偈饮酒。他们在澳洲也可以共存,但绝对不会揽头揽颈饮啤酒。人们来到香港就变成这样,有钱大家搵,有偈倾,都是生意伙伴。”
“为什么留下来,因为在香港做这些事有小小成效。如果返澳洲,人家很早已经有这些概念,不需要我去做,但香港没有,我可以出一分力。”
为这个地方出一分力
功利而现实,港式和谐或多或少都与利益挂钩,但近日的社会运动却将这种表面的和谐也撕破,黄蓝对峙,警民对立。Joe身边不乏因政见不同而掀骂战的朋友,读过法律的他尝试以专业知识拆解朋友间的矛盾,譬如谈到逃犯条例,他会先建议大家看看香港与内地的法制有何不同。
“我们要衡量恐惧是真实发生,还是假象?不只中国,美国也是这样,他们有反恐条例,甚至不需要在美国境内捉你,他们曾在伊拉克捉了一个澳洲人。我们首先要明白每个地方的制度,在哪里会受保障。”
他希望朋友不要轻易跌入漩涡,以理性讨论取代骂战。他说自己有立场,也曾在社交媒体写过一些看法。他指大家因为恐惧而容易被点燃愤怒,对修例感到恐惧的人在6.12被警察的过度武力而牵动情绪,又因警方在上水、沙田的错误执法而掀起更大的反抗,7.21白衣人乘虚而入,警方的失职引起民众更大的愤怒。
他不认同暴力,无论示威者抑或警方的暴力,都需要追究,需要有独立调查委员会。愤怒的港人更应该尽公民责任去投票,甚至组织政党去推动政策及建设社会。他喜欢以数据分析,指出大家的盲点。譬如收到文宣图,他会追踪原图及数据源,从而分析资料的准确性,叫朋友不要被图片上的文字影响,尝试用原图解读事件。“但不是每次都可缓和。”他苦笑道。
人生中一半时间在澳洲,一半时间在香港,他喜欢澳洲的自然环境,也钟情香港的多元文化,他关心这片土地发生的事,希望这里可以变得更好。
近年,他积极投身社会服务,推动金融科技及创科,加入全球可持续发展规划师学会,倡导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并在专上学院教授相关课程。“为什么留下来,因为在香港做这些事有小小成效。如果返澳洲,人家很早已经有这些概念,不需要我去做,但香港没有,我可以出一分力。”
敏敏在旁边不作声,后来她跟我说,他们谈政治议题有时会引起误会,朋友觉得他们有澳洲护照有退路,视他们为局外人,“我很喜欢香港,这里有我的亲人、朋友、回忆,我不会希望它不好。”
她虽然在澳洲出生,但小学及中学有近一半时间在香港读书。父母担心她中文不好,暑假便让她回来返学,读了半年,又送她过去读英文,在不断的入学退学中度过求学阶段。丈夫初期来到香港不知如何生活,她有心理准备随时跟他回去,后来他终于积极起来,回头再看,她感恩当年他义无反顾随她回来。“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但在这件事上,他其实很浪漫。”她笑道。
体会过移民生活的好与不好,经历过搬迁回流,敏敏形容自己面对去留确实比较少包袱,“有了这些经验,我要去其他地方,我不会害怕,会知道如何适应。”
Joe则将人的流动比喻成转工,每间公司都有不同的文化,转工必然要面对新的文化。“我们要明白每个地方的文化,才会考虑是否转过去。”
朋友问他移民澳洲好不好,他会反问:“你觉得澳洲完美?那里交48%税,住贵食贵搭车贵,你不会出街食饭,这样的生活方式你喜欢吗?”
那马来西亚呢?“马来西亚有很多东西吃、天气好,听起来很好,但你不可以有双重国籍喔。”当把每一个地方的优点与缺点都列出来,原来世上并没有完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