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危机背后：小球再难带动大球 中美之间已无中立空间

美国国家篮球协会（NBA）休斯顿火箭（Houston Rockets）总经理莫雷（Daryl Morey）的一条推特（Twitter）引发的争议正在持续发酵。中国电视和网络转播商紧急停止了转播计划，近20家来自中国的赞助商宣布取消合作。北京时间10月9日，NBA总裁肖华（Adam Silver）已经抵达上海，希望“与相关部门好好交流，取得他们的理解”。

姚明作为中国篮协主席，有很强的的官方背景，碍于身份可能很难公开发表言论。（VCG）

尽管事件的始作俑者莫雷已经解释说他的言论不代表火箭队和NBA，但中国社会舆论认为莫雷“严重伤害了中国球迷的感情”。特别是火箭队在中国一直是最受欢迎的球队。

2002年，姚明加盟火箭并成为中美商业合作的桥梁，中国赞助商借此打入NBA，NBA联盟则顺水推舟地深耕中国市场。统计显示，姚明效力火箭期间，火箭队球队价值涨幅超过100%，而联盟其他球队平均涨幅为63.32%。NBA官方曾作出统计，从姚明加入NBA到退役，NBA一共增加了3.7亿观众。即便是姚明退役后，很多中国球迷依然对火箭队抱有“特殊的情怀”，视其为“第一主队”。《福布斯》（Forbes）杂志最新公布的NBA球队品牌价值榜中，火箭队以23亿美元估值位列所有NBA球队中第7位，年度总营收高居第4位。

由涉港言论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正在让NBA失去中国市场。联盟30年的耕耘危在旦夕。1989年，时任NBA总裁斯特恩（David Stern）来华，在中国官方电视台外苦等一个小时，请求中央电视台免费播放NBA赛事录像。

随着市场不断扩展和商业价值的不断挖掘。NBA联盟在中国赚得盆满钵满。2015年，中国互联网巨头腾讯花费5亿美元买断NBA网络直播5年版权，此前，另一家互联网公司新浪此前花费的转播费用仅为750万美元。2019年7月，腾讯又耗资15亿美元续签了网络直播权，相比上个周期，价格翻了几乎两倍。根据腾讯2019年中期报告数据，2018至2019赛季，累计超过4.9亿互联网用户通过腾讯观看NBA赛事。

根据此前粗略估计，中国是NBA最大的海外市场，除去转播和衍生商品收入，中国贡献了约10%的总收入。在此之外，还有球员个人商业赞助、品牌代言，游戏等相关产业收入。但这一切都可能随着事件恶化被终止。

NBA此次公关危机，裹挟着香港问题，在中美贸易摩擦的大背景下显得更加复杂。

过去包括NBA联盟和很多跨国公司的行事风格基本上是一个“纯粹的商人”，只谈经济利益，回避政治立场。作为企业，尤其是跨国公司，很容易因为文化冲突、意识形态的差异酿成大祸，造成直接的经济损失。因此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闷声发大财”，在没有弄清事情的原委和各方立场之前“沉默是金”。

商业企业对海外市场的开拓，获得经济效益的同时也增进了双方沟通和理解。商业利益成为文化差异和意识形态的碰撞的润滑剂。大国交往有了更多可以讨论的空间和妥协的余地。

有趣的是，2019年5月，肖华曾公开表示，NBA时刻关注着中美贸易问题的进展，因为NBA在推广过程中同样面临国际政治难题。肖华曾表示：“我们可以利用篮球推动大国关系，就像尼克松（Richard Nixon）时代乒乓球外交一样，推动篮球外交，毕竟篮球领域在中美两国之间有十分深厚的合作历史。”

然而，商业利益所产生的“润滑”空间，在中美贸易战的大环境下越来越小。越来越多的企业被逼迫在中美之间做出选择。对立的情绪在越来越多的领域蔓延。就连NBA首席传播官巴斯（Mike Bass）对事件的回应都被中美两国网友逐字逐句的斟酌。在英文原文中，巴斯称莫雷的言论令人遗憾（regrettable），而中文版则翻译为“对其言论感到极其失望”“严重损害中国球迷感情”。这让NBA两边不讨好，招致中美社会舆论的猛烈抨击。美国网友认为，妥协是屈从于经济利益的让步，中国网友则认为，NBA的行为是“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或许肖华飞赴上海会给事情带来转机，但无论如何，中美之间伤口短时间内难以愈合。如果说种族歧视问题是美国的政治正确，那么来华经商的企业也必须认识到，在国家主权等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已经没有中立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