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被卖为舞妓，后成皇帝爱妃，晚年凄凉，一首七言绝句流传千古

我生来就是不甘平凡的，宁可灿烂地死，不愿寂寞地活。我是杜秋娘，知道我名字的人，真的不多。但是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首诗。对，这是我写的金缕衣。

我出身卑微，沦为歌妓，这些丝毫不影响我对世间一切美好的追求。我绝不做栖居屋檐的鸟雀，我要做展翅高飞的凤凰。

待人生走到尽头，我要告诉自己，这一生，我不悔。我要让折花之人，无论是帝王还是降相，都为我至死不渝。

夜晚的大唐宫，灯火煌煌。红墙碧瓦，殿宇楼台，这是我梦里的皇宫，如今，我终于可以这么近距离的看清它的容颜。

尽管，此时的我，只是大唐宫里的一名婢女，也是清乐轩里最卑微的舞姬（清乐轩是宫里一个乐班，居住着一些专为皇上嫔妃表演节目的歌舞姬。）

“秋娘，你会想念故乡吗？”“不，我不想，我喜欢这里。”我看着远处一道道宫墙，层叠的宫殿，仿佛没有尽头。

站在我身边的人是雪心，也是清乐轩里的一名舞姬，早我几年进的宫。

01

我叫杜秋娘，江苏润州人，也就是如今的镇江。我出身卑微，却汲江南水乡之灵秀，长得美慧无双。自小能歌善舞，后父母双双离世，我便沦为歌妓。寄身于秦楼楚馆，填词作曲，也算是风靡了江南一带。

若不是如此，镇海节度使李锜也不会以重金，将我买入府中为歌舞妓。而我不会甘心唱弹那几首陈词旧调，我要栖上高枝，就必须显山露水。

我谱了一曲《金缕衣》，趁李锜寿宴之日，声情并茂地唱给他听：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个年过半百，雄心不减的男人，又怎么禁得起，这样直白大胆的诱惑。一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激起了他内心蠢蠢欲动的激情。

当日，他纳我为侍妾，我再不是那个卑微的歌妓。

然，花开有度，我和李锜并没有度过多久的醉人时光。朝廷动乱，新登基的唐宪宗李纯年轻气盛，一登宝座就试图剥夺节度使的权利。身为节度使的李锜满腔愤怒，举兵反叛朝廷，短短的时间，就被大军镇压，而他也死在乱军之中。

转瞬，春花秋月已成往事。我是罪臣家眷，被送入宫中为奴，也就是当下，我所处的皇宫。

02

“秋娘，我们该歇息了。明天皇上在宫摆宴，我们还要表演节目呢。”雪心见我沉思许久，禁不住唤道。

“是的，总算到我了。”

我压低嗓子，近乎自语道。我来宫已有数月，只见过皇上两次，并且两次都是在众多姐妹群里，当一个配角。

负责清乐轩的雨惜见我姿色超凡，歌舞出众，这次特命我，单独准备一个节目，在皇上摆宴之际表演。我等这机会，太久。等，是我进宫以来，唯一的使命。

上彩妆，梳云髻，着金丝大红裳，俨然像一个折花的绝代丽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皇上李纯，他是那么年轻俊朗，居高临下。当所有人都怯懦又惶恐地表演时，而我舞尽明月东风。

这首《金缕衣》我已不知道排练了多少回，唱过多少次，所以一颦一笑足以倾城。当年节度使李锜，为我折腰。如今年轻气盛的唐宪宗，又岂能抵得住这盛世繁花的诱惑。

我理所当然被留下侍寝。在后宫，皇上要恩宠一个女人，无须给任何人交代。皇上迷恋一个女人，也无须任何理由。

“我终于可以偎在皇上的臂弯里了，终于可以这么近的闻到皇上的呼吸。”“你是第一个这样对朕说话的人。”

第一次侍寝，我似乎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有种难以言说的甜蜜与幸福。

宪宗话语温存，将我拥得更紧。

看来我的目地达到了，见惯了对他唯唯诺诺的人，我的出现，给他尊贵的生活，带来了一缕别样清新。

接连几天，我都为他歌舞《金缕衣》，而夜夜侍寝的人亦是我，杜秋娘。

一时间，我的《金缕衣》传遍了后宫，甚至有许多嫔妃效仿我的舞姿。可唐宪宗眼中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我是幸福的，得天子独宠。而这个男人，给了我无限温情。让原本枯燥乏味的后宫生活，充满了诗情画意。

他说我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别有风韵。他，被这风韵深深迷醉。

我每天装扮自己，我觉得女人如花，虽会有花落的一天。但我要做枝头那朵最灿烂最妖娆的花，让懂得欣赏并懂得珍惜的人折取。

03

我顺理成章成了秋妃，从一个普通的宫女，摇身一变，成了皇妃。我不知道是否太过锋芒毕露，但我有把握，可以让自己在后宫毫发无伤。

春秋几载，李纯对我始终一如既往地宠爱。而我用我的诗意柔情，给他原本乏味的皇宫生活，添增了乐趣。

那时候，宫里有了许多传闻。说我和李纯，俨然如当年杨贵妃与唐玄宗的翻版。但是很明显，我没有像杨贵妃那样，肆意纵情，让自己在风口浪尖上，树敌太多。

我认为真正的智者，当是从容不惊，做任何事，都可以不着痕迹。

对待爱情，唐宪宗可谓是温柔备至。可是治理国家，他却锋芒凌利。对藩镇采取强压手段，引起藩镇纷纷的不满。

为了让他的江山可以长久，我几番相劝，试图用我的温柔，感化他的锋芒。

我道：

“王者之政，尚德不尚刑，岂可舍成康文景，而效秦始皇父子？”

不知是因了他对我的宠爱，还是我的见识的确深远，让他不能不信服。总之，他听取了我的意见，以德政治天下。

我知道，李纯再也不能离开我了。对他而言，我不仅是他千娇百媚的爱妃，更是他治国平天下的军师。我如愿以偿地占据了他所有的身心，后宫三千佳丽成了精美无味的摆设。

国家昌盛之时，也曾有大臣好意相劝，让唐宪宗多选美女，用来充实后宫。可他总是婉言拒绝：“朕有一秋妃足矣！”

十数载的恩宠，让我在原本腥风血雨的后宫，过得安稳自在。自古以来，被君王宠爱的妃子数不胜数，但是像我这样收放自如的，却少之又少。

我不是不明白，世事荣枯，花开花落，终有定数。所以在我鲜妍绽放的那一天开始，就平静地等待凋零。

元和十五年新春刚过，四十三岁的唐宪宗，不明不白地驾崩于中和殿上。他的死因，令人无从知晓。

当时朝臣猜测，说宪宗是服食长生不死金丹中毒而亡，也有人说是内常侍陈弘志蓄意谋弑。但都只是猜测，面对帝王的更迭，政治的风暴，没有人敢深究。

包括我。宪宗李纯的骤死对我来说，意味着我的折花岁月，从此不再灿烂。但聪明如我，所要做的，不是去追查一个逝者的死因，而是如何让自己在新的环境里优雅地生存下去。

04

并非我无情，只是深宫里，不允许一个人，过分地透露自己的情感。之前仗着宪宗的恩宠，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穿行。如今，太子李恒登基，我寄居檐下，不能不低头。

以往宪宗当政时，我劝服他以德治天下。所以我在朝中始终颇有声望，而那些重臣也对我相当敬服。所以他们没有因为宪宗的驾崩，而停止对我的尊重。

甚至新皇唐穆宗，在许多军国大事上，还要听从我的意见。但我心里清楚，唐穆宗李恒是个好色荒淫的皇帝，他整日沉迷于声色游乐之中，做不了真正的明主。

我所能做的，只是冷眼旁观。为了让自己在宫中不至于太冷清，我被安排为穆宗之子李凑的保母，负责皇子的教养。

只因我没有自己的孩子，便把所有的慈爱，倾注在李凑身上。尽管小小的李凑不是太子，但我把他培养成一位有胆有识的热血男儿。

这一切，都随着光阴缓慢流淌。我没想过结局会如何，但是在这高墙之内，除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我别无选择。

只是，我再也不舞《金缕衣》。因为我倾城倾国的时光，已经成了无言的过往。

当年的大唐盛世，早已随英武明主唐玄宗的离去，停止了繁华。所以后面的君王，注定无法支撑起这座璀璨又苍凉的山河。

那些天子，不过是历史天空里一闪而过的流星，来不及留下辉煌，便黯然消散。

长庆四年，不满三十岁的唐穆宗又莫名其妙地驾崩。他的死，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撞击。因为他的荒诞，注定了他只是个短命皇帝。

年方十五的太子李湛继位为唐敬宗，改元宝历。很遗憾，这位小皇帝童心未泯，他每天想着的是如何让自己玩得尽兴。而国家大事，在他心里从未占有丝毫位置。

宝历二年腊月的一个寒冷的夜晚，酒醉的唐敬宗，被弑于内室。这一年，他才十七岁。

或许这就是做一个帝王的代价。登上至高无上的宝座，就要承担种种残酷的风险。

05

混乱之时，枢密使王守澄与宫内宦官内外相结，保举唐敬宗的弟弟江王李昂入宫，登基为唐文宗。不经世事的唐文宗，不过是那些大臣和宦官手中的傀儡。坐在龙椅之上的，任凭他们摆布，丧失了一个帝王的尊严。

冷眼看着李家几代帝王一个个被宦官弑杀，心中早已愤懑有加。江山换主，几代更迭，我这个前几任皇帝的妃子，地位已是岌岌可危。

也许此时我所能做的，唯有自救。我悉心调教的李凑，已被封为漳王。而他也成了我在宫中唯一的筹码，我要用他去压一场输赢难料的赌注。是非成败，就只在他一人身上了。

所幸的事，李凑受我的熏陶，成为一个有胆识的男儿。看着国家沦陷在宦官手里，他立志要当一个有所作为的君王。

我决定圆他的梦，尽管我的初衷是为了自己。倘若李凑做了皇帝，那么在后宫，我又可以风云再起。

不是我贪名逐利，只是我生来就喜好与世间烟火繁华相会。

我输了，输了我仅有的唯一的筹码。这个结局，没有让我痛哭流涕。因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永远的赢家。我赢取了唐宪宗十数载的爱情与信任，有一天，必然会做输者。

自以为时机成熟，筹划周密，我与朝中宰相宋申锡密切配合，企图一举除掉王守澄的宦官势力，废文宗，将李凑推上宝座。

我忽略了宦官的当时在朝中的庞大势力。一着棋错，满盘皆输。

结果还算好，李凑贬为庶民，宋申锡则谪为江州司马，而我杜秋娘，也削籍为民，放归故乡。应验了一句话，从哪里来就要回哪里去。落叶归根，尽管我希望我的根可以盘结在宫廷之内，但不是所有的念想，都可以如愿以偿。

我彻底结束了我的折花岁月，但我不悔。

原本出身卑微的我，凭借自身的努力，改变了一波三折的命运。我用一首《金缕衣》，换取了十数载的辉煌。这样的人生，真的无憾。

今后的日子，是做茫茫天地间的一粒粉尘，是做滔滔流水里的一朵浪花，抑或是做浩浩荒原的一株草木，都不重要了。

我曾在后宫覆雨翻云，为了我想要的繁华，舞尽春风。

我历经几代帝王更迭，却始终让自己端然于纷扰之外。尽管我最终卸下了美丽的花环，但我仍旧可以在时光中骄傲地微笑。

站在朗朗乾坤下，我可以告诉所有的人，我是一个良善聪慧的女人，我的青春无悔。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是我写的。我是杜秋娘，唐时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