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看客的人性丑恶！从低俗婚闹到冯小刚的家宴（视频）

“世界上本无热闹，有了看客就有了热闹”。

中国大陆互联网上这几天在疯传一段小视频。视频中是江苏盐城的一场婚礼，醉酒的公公，在陪同新娘走红毯的时候，一把搂过儿媳，当众“亲吻”。按照互联网的消息，由于事发突然，现场有亲友起身欢呼鼓掌，有人发出惊讶的喊声，主持人也被惊到，大声喊出阻止的“唉、唉、唉”。婚礼中的公公瞬间成为网友的谴责对象。

视频流出几天后，互联网上一篇名为“‘喜公公强吻新娘’事件当事人授权大直律师严正声明”的文字，通过江苏大直律师事务所的微信公众号发出。声明不仅称视频引发众多网友围观与跟帖，负面评论众多，给该家庭造成极大的伤害；声明还表示，“许多网络自媒体为吸引人气和粉丝、刻意宣染与歪曲传统习俗，以期吸引公众的眼球，达到商业宣传与广告的目的。”该律所从法律的角度呼吁公众自觉抵制网络自媒体的不良宣传，保护公民的名誉权、肖像权、隐私权。

从“看客”到“吃瓜群众”

“闹新娘、闹公公、闹洞房”这种闹的风俗由来已久，在中国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但坦白来讲，婚礼中的确存在一些陋习，像该视频中公公“吻”儿媳，这样的风俗，这样的行为确实应该受到谴责。但事情发生时，台下的不少宾客不但未加阻止，反而起哄叫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将婚礼中交的份子钱当成“看戏”的门票，闹得越凶，宾客甚至感觉越“欢畅”。看客自己看了还不过瘾，将视频传至互联网，引发全民狂欢。这些叫好的宾客，观看视频后风言风语的网民，莫不就是中国近代着名作家鲁迅笔下的“看客”。

鲁迅曾经写过多次中国的看客，言语中尽是讽刺与批判。在《孔乙己》中，多次描写酒店里的酒客戏弄嘲笑孔乙己，每一次都是建立在孔乙己的难堪、羞辱与心理痛苦之上。这些看客不但不同情，还残忍地嘲笑讽刺，拿孔乙己的落魄不幸取乐；在《药》中，小说真正的英雄夏瑜在献出自己生命后，老百姓急急忙忙地赶着去“看”他被杀，茶馆的茶客更把他的受害作为闲聊的谈资；《祝福》中，祥林嫂讲述“阿毛被狼吃了”的故事，人们争先恐后地赶去听，并不是出于同情与安慰的心态，而是因为好奇心……当事人的感受完全被忽略，一众“看客”们，熙熙攘攘皆为消遣。“看客”冷漠的行为在今天依旧叩问着公众的道德与良知，幸灾乐祸的围观，是对冷漠最无声也最无情的还击。

鲁迅生活的时代，距今过去已近百年，“看客”也随着时代的变化有了新的代名词“吃瓜群众”。与看客的直白相比，吃瓜群众，似乎更多了一份幽默与讽刺，在“吃瓜”的消遣中，或冷眼或幸灾乐祸地旁观并品评着他人的是非。现实生活中的吃瓜群众，因为对事件“不明真相”，更乐于添油加醋的揣测，看热闹永远不嫌事大。从几年前被车碾死的“小悦悦事件“中，无一人伸出援手，只是视频在互联网上疯传；从甘肃杨改兰杀害亲身子女随后自杀到云南昭通一名老翁亲手杀死自己的孙辈，从杭州保姆纵火案到江歌案…… 事件数不胜数，一众自媒体公众号，各自从不同的角度做出解读，文章一经发出，阅读量迅速达到十万加。阅读量的飙升，自然是因为话题的广泛社会关注度，另一方面，从文章下方的各种评论来看，“看客”，或者说“吃瓜群众”依然事件中生命悲剧的一种讽刺与隐喻。透过“看”与“被看”之间的权力关系，凸显出“看客”形象背后社会的荒诞面：看客看的热闹，在互联网传播的影响下，迅速地被放大，可以说，互联网时代，“看客”的荒诞在无形中被加剧了。

进化还是变异？

坦白地讲，今天在大陆被广泛使用的社交软件微信，每个微信群里每天都有不同的视频在转发，而后群友发表各种评论，叫好者有之，吐槽者有之，添油加醋者有之，当然，也不乏少数有良知的群友发出善意的劝阻，以及不要因转发的视频将微信群搞得乌烟瘴气，但这样的声音基本被盖过，视频随后成为一众群友欢呼的“天堂”。看客们从键盘侠、嘴炮进化到了网络暴民，越演越烈，并动辄对当事人品头论足进行道德绑架。

在“公公强吻儿媳”视频之前，冯小刚家宴的视频是春节后几天内最为活跃的话题。视屏中陈道明劝阻冯小刚，而葛优顺势起舞表示“比划比划”就行，其他人也在流露出不同的表情。视频中，除陈道明、冯小刚、葛优、苗苗，家宴的其他参与者都是这次事件的看客；在视频被传至网络后，一众网友或者说“吃瓜群众”，就变成了对家宴的看客；这是两个不同层次的分野，本质上却都是消遣看热闹的姿态。分析着中年男人的油腻，分析着娱乐圈的潜规则、分析着男权对女性的消费，人人看别人，人人皆成看客。

鲁迅描写看客形象中最具代表性，最为含蓄的一句是：于是他背后的人们须竭力伸长脖子，有一个瘦子竟至于连嘴都张得很大，像一条死舻鱼。鲁迅的这一刻画，可以说在含蓄中，将看客潜藏的精神暴力欲望力透纸背。“专注”的眼神，将要流出的口水，伸长的脖子……成为不少看客的标志性动作。

其实，除了看热闹的心态，还有另一种“看”，冷眼旁观地看。这一类看，多是基于对社会现实的失望，他们很少积极发言表态，大部分时候保持沉默，或者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尤其在社会经历比较大变革的时期，这类“看客”们会噤声，只用心“体会”。或者衍生出“看”的变体，用借代或借喻来表达自己“看”的态度，他们不麻木，只是心灰意冷。

中国当代作家梁晓声曾说：“当下中国的看客，异变为两种极端表现——麻木不仁已无冲动可言，人性上沦为纯粹看客；或胸中终日无名业火暗燃，不定什么时候，便火冒三丈，起哄架秧子，唯恐天下不乱”。

这种“看客”，或许并非中国独有，因为这样的“看”是基于人性，人性放之四海，并无太大差别；而噤声后的“冷眼旁观”式的“看”，却是应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