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贸易战迫近 莫里森连任后中澳关系怎么走？

就在人们都以为中美贸易战要划上句点时，贸易战突然间升级了。就在人们都以为工党要赢得2019澳洲大选时，莫里森奇迹般地连任了。

就在人们都以为中美贸易战要划上句点时，贸易战突然间升级了。

就在人们都以为工党要赢得2019澳洲大选时，莫里森奇迹般地连任了。

在一个月内接连发生的两个“爆冷”的事件，看起来是短期发生的，但带来的影响都将是长远的。

在5月18日澳洲联邦大选举行之前，两个主要政党都呼吁采取平衡的外交政策，以维护澳大利亚与美国长期以来结成的国家安全联盟，同时寻求促进与中国的关系。

但是在竞选期间，两党几乎都对中澳关系的策略没有做过明确的阐述。悉尼智库洛伊研究所(Lowy Institute)高级研究员Richard McGregor说，“竞选期间在这个问题上的沉默几乎有点吓人”， “没有一个政党在这个问题上看到了多少压倒性的党派优势。两党都知道，他们在竞选激烈时说的话，可能会让自己以后与中国打交道变得更加困难。”

莫里森在取得今年大选胜利之前，担任了十个月的澳洲总理。期间，他数次在公开讲话中表示，澳洲不会在中美之间选择站队。最近的一次关于中澳关系评论是在大选前的一周，他在一次媒体采访中，将中国称为“客户”，将美国称为“朋友”，这一说法受到特恩布尔政府外长毕晓普的批评，莫里森很快回应说，在与中国关系问题上，他与毕晓普的意见并不相左。

这个选举中插曲式的“小波澜”，很快就会淹没在信息的海洋中。但有一个重要问题仍会不断浮出：莫里森连任后，如果陷入僵局的中美关系一时无解，中澳关系到底会走向何方？

华为5G禁令之“结”

下个月，澳总理莫里森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都将出席在日本举行的G20峰会，但目前尚不清楚这两位领导人是否会举行会晤。

自2016年9月莫里森的前任总理特恩布尔在杭州出席20国集团会议以来，还没有澳大利亚总理对中国进行过访问。中国上一次对澳大利亚进行高级别访问是2017年3月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访澳。

假如两位领导人下月在日本会晤，是否会触及一些“结”，如澳洲输华煤炭清关时间延长的问题，或者澳联邦政府是否签署加入“一带一路”倡议的问题等，对此已出现了各种版本的猜测。

如果说，中澳关系中现在存在一些待解开的“结”，那么最大的一个，应该会是华为5G禁令。

上周三，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一项紧急状态行政令，禁止美国企业使用对国家安全构成风险的企业所生产的电信设备，为禁止美企与中国华为的业务往来做准备。

5 月 19 日，路透社援引单一匿名信源报道称，Google 已经停止与华为之间除了开源以外的一切业务。报道还指出华为将无法获取最新的 Android 版本操作系统，并且 Google 将不再对华为提供任何技术支持。 目前华为海外的手机出货量已经占据了总体出货量的一半以上，而在短期内，华为手机的海外用户不能使用谷歌的移动服务。

华为目前面临的压力和挑战还在不断加大。而世界上第一个对华为发出禁令的政府，就是澳洲的特恩布尔政府。2018年8月，时任国库部长的莫里森与时任通讯部长的费菲尔德发布的联合声明中，称政府会致力于保护至关重要的5G网络，“在未来十年内，5G网络的安全将对所有澳洲人以及关键的基础设施的安全产生根本性影响”。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澳大利亚研究中心主任陈弘表示，莫里森应采取坚定措施改善中澳关系，包括重新考虑华为5G禁令。

陈弘说：“无论（澳大利亚）哪个政党上任都没关系……澳大利亚和中国都一再出现鹰派声音，但这些声音并不具有建设性，我们需要有建设性”，“特恩布尔政府对中国问题的处理非常失败，损害了双边关系，对澳大利亚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希望新当选的莫里森政府能够采取更具体的措施。”

洛伊研究所高级研究员Richard McGregor说，尽管去年中澳两国关系一度有过“重启”，但最近几个月中国“已将澳大利亚重新置于冷库”。

他所指的“重启”，是在去年11月。澳外长佩恩彼时赴北京与中国外交部长王毅举行了第五轮中澳外交与战略对话，同月，澳贸易、旅游与投资部长伯明翰率澳企赴上海参加了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

Richard McGregor说，此后北京就冻结了与澳洲的高层会见，并且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北京会向堪培拉施加压力，要求后者在大选后重新审查华为禁令。

莫里森屡次表达了改善中澳关系的愿望，但他的政府有没有可能“反悔”华为禁令？许多评论人士认为，可能性很小。

就在今年3月，澳外长佩恩在洛伊研究所举行的小组讨论会上说，“我们已经从国家的情报机构那里得到了最强有力的建议……作为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成员，这就是我所依靠的建议。”

她强调说，政府“对澳大利亚所采取的立场是坚定的”。

保守派壮大？

莫里森胜选的“奇迹之夜”，一个新成立的小党派，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之一。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党派，虽然没有赢得众议院和参议院的任何席位，却对选举结果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这个小党派就是昆州矿业大亨帕尔默的联合澳大利亚党（UAP）。

今年4月，联盟党与UAP达成了拨票协议，按照自由党的拨票顺序，UAP在众议院和参议院的排名在工党之前。

事实证明，在西澳州和昆州，UAP对工党产生了巨大“杀伤力”。工党的影子国防部长Richard Marles说，西澳州“对（赢得选举的）路至关重要”，联盟党与UAP的拨票协议“严重伤害了我们”。工党参议员Penny Wong也指出，UAP与联盟党的协议是工党在昆士兰州意外落后的关键原因。在18日晚间的新闻稿中，UAP声称，该党的得票率约为4％，助力了联盟党的胜利。

帕尔默与中国的“渊源”还要追溯到中信泰富。2006年到2008年间，中信泰富从帕尔默手中全资购得西澳Sino-Iron和BalmoralIron两磁铁矿开采公司，被称作中澳SINO铁矿项目。160亿澳元的中澳SINO铁矿项目是中国企业迄今为止在海外矿产资源领域最大的投资项目，也是澳大利亚资源领域为数不多的中资100％控股项目。

但这个项目进展并不顺利，近几年，中信与帕尔默之间的官司几乎未停止过。直到今年初，帕尔默还谴责西澳政府偏袒中信，准备起诉澳联邦政府，索赔450亿澳元。（详见：《中澳铁矿纠纷追踪：帕尔默威胁起诉澳政府 索赔450亿澳元》）

帕尔默驰骋澳洲商界多年，却并不是政坛素人。他曾经是自由党的最大捐助人，后从自由党退出，组建“帕尔默联合党”，并在澳大利亚参议院占据三个席位。2017年4月，帕尔默宣布解散该党，自己也不再担任议员。

2019联邦大选前，帕尔默卷土重来，砸下6000万澳元，从路牌、报纸、广播、电视、网络等渠道展开全方位宣传攻势，为他新成立的联合澳大利亚党（UAP）造势。他还在全澳每一个众议院议席和参议院议席的选区都设了UAP候选人。

帕尔默打出的竞选口号是——“让澳洲伟大”（Make Australia Great）。这个竞选口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2016年美国大选时特朗普的竞选口号——“让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在今年的竞选期间，帕尔默激烈批评了两大党的对华政策。 例如，他并不反对华人来澳洲学习和工作，但他反对向外国买家“抛售”农地，特别是出售给中国国有企业。他在北领地地方报纸上刊登了整版广告，批评政府将达尔文港99年租赁权出售给中国的岚桥集团，称这是出卖澳洲的“主权”。

如前文所述，今年大选中，帕尔默在参众两院的议席收获为零，但他在关键选区对莫里森政府的影响，并不会随着大选的结束而结束。可以说，保守派力量的壮大，推动莫里森赢取了今年大选的胜利果实。

因此，大选之后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是，莫里森再次执政后，保守派力量会如何影响对华政策。

从近些年的历史看,澳洲的保守派力量虽历经政治沉浮,但其活力不仅未有衰减而且日益增强。就澳洲的外交政策而言,保守主义者强调捍卫澳洲的价值观和原则，坚定地致力于美澳同盟。在中美贸易战背景下，中澳关系的再次“重启”之路或许并不会顺畅。

中澳在经济关系层次上存在积极的因素，尤其是企业层面上。总体上，澳洲企业是主张更温和的对华政策的，澳洲对华出口牛肉、葡萄酒和煤炭企业都感受过两国外交关系带来的压力。而在长实收购澳洲天然气管道运营商APA遇阻、中国国家电网公司和长实收购澳洲电网公司Ausgrid股权失败之后，中国企业也抱有同样的期待。

2017年底，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战略国防研究中心教授Hugh White撰文说，澳大利亚政府显然不愿在中美之间作出选择，假设“可以继续依靠中国让我们富裕，依靠美国保障我们的安全”，但是，这种态度的成效是值得怀疑的。

从历史的角度看，如果中美关系正在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澳关系能否回到过去？站在现在的起点上，裂痕如何修复，如何寻找新的外交模式，都指向中澳关系的深度调整。莫里森政府要把握好中澳关系的深刻变化，将是一项殊为艰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