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后，国际旅游业何去何从？（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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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宁、温建东：三年疫情对旅游业打击很大。目前，世界疫情好转，但世界格局日趋碎片化，如何重新定位旅游业？

旅游业是无烟工业，随着世界经济一体化，中国进入小康更加富裕社会，出国旅游成为国人心仪休闲方式，各地甚至落后地区加紧旅游开发促进经济增长。但是三年疫情对旅游业打击很大。目前，世界疫情好转，但世界格局日趋碎片化，如何重新定位旅游业。最近三亚游客滞留事件成为社会热点，另外一个角度我们认为海南岛终于跳出“国际旅游岛”的单一模式，探索出一条“旅游+自由贸易”符合世界旅游发展规律的理想战略。

一、快速发展的国际旅游业

国际旅游是奢侈品，旅游目的地也呈现“富贵病”，即能开始国际旅游的大多是有钱人，而有钱人却跑向“发达地区”旅游。最近20年，随着世界经济快速增长，国际旅游业发展很快，国际旅游人数、旅游收入大幅提高。2018年“国际旅游报告”UNWTO Tourism Highlights显示，国际游客1950年2500万人次，1995年5.31亿人次（45年年均增长7%），2017年达到12.35亿人次（22年年均增长4.2%）。国际旅游收入增长明显快于国际旅游人次增加。国际旅游收入也从1950年20亿美元，1995年4150亿美元（45年年均增长12.6%），2017年14300亿美元（22年年均增长5.8%），同期世界GDP增长4.17%。

同期中国国际旅游收入和国际游客人次比世界增长更快。1995年中国接待外国游客588.67万人次，2019年达到3054万人次（24年平均增加7.8%）。1978年中国国际旅游外汇收入2.63亿美元，1995年87.33亿美元（18年平均增加21.5%），2018年1271亿美元(23年平均增加12.3%)，同期中国GDP增长11.8%。

二、国际游客目的地偏好：发达国家（地区）

统计数据发现地区经济越发达，国际旅游收入占比越高。国际旅游收入最高国家地区几乎都是经济最发达国家、省份，只有个别落后国家、地区由于独特的旅游资源能创造较高的国际旅游收入。

1.国际游客分布特征：偏向富裕地区

(一)中国

2008年—2017年中国国际旅游收入数据显示，国际旅游收入前5位的一直是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广东、上海、江苏（2013年福建超过江苏）、北京和浙江。样本扩大到国际旅游收入前10位的省份。2008年到2017年中国国际旅游收入前10位的省份一直是：广东（2018年人均GDP第七）、福建（第六）、上海（第二）、北京（第一）、江苏（第四）、天津（第三）、浙江（第五）、云南（第三十）、山东（第八）、2018年安徽国际旅游收入居10位（第二十一位）、陕西（第十二）、辽宁（第十三）。比较特殊的是两个省份，内蒙古近几年因为资源价格上涨等因素发展加快，2018年人均GDP全国第九。云南、广西是落后省份吸引国际旅游外汇收入最多的省份。

（二）国际

国际数据也表明经济越发达，国际旅游收入越多。2017年国际旅游收入前10位的几乎都是发达国家和地区，如美国国际旅游收入2107亿美元，居世界第一。西班牙国际旅游收入680亿美元，居第二。第三法国，第五英国，第六意大利，第七澳大利亚，第八德国，第九澳门，第十日本都是世界发达经济体。比较例外是泰国国际旅游收入2017年575亿美元，世界第4位（2017年人均GDP第83位），占其GDP的13%以上。中国澳门也是吸引国际旅游收入前10位的国家（地区），澳门国际旅游收入占生产总值高达71%以上，香港达到9.7%。

2.国际游客目的地选择决定因素？

发达国家、经济富裕省份为什么能创造更多的国际旅游收入，可能的原因有几点：一是纯旅游性，即发达国家和地区旅游资源也丰富，吸引了大量的国际游客；二是休闲旅游特点，即发达国家和地区成为经济中心、文化中心，于是休闲度假购物旅游成为主流，如旅游集散中心，旅游购物等；三是贸易投资旅游特点，即发达地区具有大量的国际企业，于是吸引了大量的投资国国民来此公务、旅游。

结论一：旅游资源不能完全解释国际旅游收入

为什么经济发达地区创造了较高的国际旅游收入。一个可行的解释是经济发达地区旅游资源丰富，吸引了国际游客，从而创造了较高旅游外汇收入。我们以国家文化和旅游部颁布的5A级旅游景区数量作为衡量各省旅游资源稀缺程度的唯一因素。中国旅游资源最丰富的前10位分别是江苏省、浙江省、河南省、广东省、四川省、新疆自治区、安徽省、山东省、江西省、湖北省。福建第11位，北京17位，云南只排在15位，上海和天津是倒数第三和第一。根据旅游资源和旅游收入对应关系，我们发现存在三种情况：一是旅游资源丰富省份且经济发达的省有5个，如江苏、浙江、广东、山东、福建都是创造较高国际旅游收入的省份。二是经济落后而旅游资源大省，如河南省、四川省、新疆自治区、安徽省，江西省其吸引国际游客能力有限。三是上海、天津旅游资源匮乏，但是由于经济发达也吸引了大量国际游客，成为中国创造国际旅游收入十强省市。

结论二：各省经济资源与国际旅游收入存在正相关关系

2001—2017年国际游客构成可以看出，来华旅游以目的划分，外国人选择来华观光休闲是真正意义的旅游。但是这一比例在2006年达到51%之后随着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显著下降，2015年下降到32%，2017年复苏达到55%，表明所谓“纯粹意义的旅游”与经济周期正相关。第二位的是会议/商务，稳定维持20%左右。一般情况下，会议商务地点大多选择在一国经济中心等经济发达著名地区。因此，经济发达地区吸引绝大部分会议商务国际游客。另外，2001-2017年数据显示来华旅游人员中，10%以上是服务员工，而且该比例不断上升，2017年达到22%。由于发达地区经济开放度高，经济活跃，这部分人员应该主要也流向经济发达地区。会议商务和服务员工两项合计2017年达到42%以上，可以较好的解释经济发达地区吸引国际游客的原因。

结论三：国际贸易、国际投资与国际旅游收入存在正相关关系

国家、地区对外开放包括资金、商品、人员往来。其中贸易投资与旅游存在紧密的联系。仅从2017年中国外商投资、净出口最多省份与国际旅游收入最多省份大体一致，只有个别例外。进出口总额前十省份但国际旅游收入较少的例外的是河南（富士康加工出口）、外商投资企业数多但国际旅游收入少的例外是四川。 80%以上国际游客数量、国际旅游收入和经济发达、经济开放度（进出口额、直接投资）一致。

三、国际游客空间分布：中心游

国际游客选择出国旅游会选择自己最感兴趣的旅游地区。国内游客普遍存在中心景区周边游的特点，全国范围分散度相对较低。本研究发现国际游客在中国不存在北京、上海、广东三大旅游中心区域周边游的特点，而是选择在中国主要景区大范围跨省游。国际游客选择到国外旅游，必然首选该国最著名的旅游景区，首都、经济中心、国际航线中心、最著名景点作为旅游首选目的地。目前，中国存在三大经济中心，一是北京为中心辐射天津；二是上海为中心辐射江苏和浙江；三是港澳为中心，辐射广东等。第四大国际旅游中心福建也逐步形成。统计数据显示，这三大中心一直是中国国际旅游外汇收入最多的地区。

中国国际旅游外汇收入构成中，长途交通旅游国际收入、民航国际旅游外汇收入、商品销售国际旅游外汇收入一直占前三强。2017年分别占36.4%、24.7%、18.6%，合并民航和长途交通国际旅游收入，合计754.33亿美元，占国际旅游外汇收入的61.1%，当年中国接纳外国游客2916.53万人次，2017年美元对人民币汇率年平均价6.7518，即外国游客人均在中国旅游长途交通和民航上消费折合人民币为17462元人民币，客观上具有在中国境内多处旅游的能力。

外国游客首选中心地出游，第二、第三目的地是否会选择和旅游首发地比较临近的周边地区作为补充旅游，还是选择第二中心地带作为旅游目的地，需要数据验证。

结论一：国际游客跨省旅游导致旅游中心省份旅游收入相关度高

国际游客在中国的长途交通、民航国际旅游人均17392元人民币的事实，表明存在大范围跨省旅游的可能。由于国际游客大范围跨省旅游，因此旅游目的地省份旅游收入相关度较大。比较2006-2016年国际旅游收入前十位的省份最近十年与国内其他省份旅游收入相关度，我们可以发现国际游客的空间分布特点。与北京相关度超过0.9的较多，依次是河北、山东、上海、河南、广东、辽宁、浙江、内蒙、新疆，周边只占1/3；上海相关度居前的是广东0.98、内蒙古0.97；天津市（相关度最低，最高的上海0.76）；江苏高相关度省份也少(0.97浙江，0.96山西)；浙江与江苏、河北、山西、辽宁相关度超过0.95；福建（重庆、陕西）、山东（辽宁、河南）、安徽（相关度高的省份较多）、云南（广西、吉林、陕西）。山东、辽宁、云南、福建四个沿海省份彼此之间相关度高，说明国际游客选择这些地区旅游有很大的互补性。

结论二：国际游客跨省旅游导致相关省份国际游客国别相关度高

上述分析可知，除了广东与港澳相关度高、江苏和浙江相关度高之外，10大国际旅游收入大省之间国际游客都不存在因为省份地理位置接近而出现较高相关度的现象。我们发现天津市外国游客2010—2017年以来主要集中在以下六国。2017年，日本29.3%，韩国24.9%、美国8.5%、新加坡2.8%、澳大利亚2.4%、英国2.2%，合计70.1%。2017年，天津市外国投资情况如下，日本投资占11.9%，韩国12.8%，美国18.6%、新加坡8.6%，英国4.7%，德国3.8%。前六位相似率83%。

北京国际游客比较分散，2018年前六位是美国21%、日本7.3%、韩国7.28%、德国5.7%、英国4.7%、加拿大4.5%、澳大利亚4.4%，只占54.9%左右。上海国际游客比较天津分布广泛，2017年前6位国家是日本13%、韩国10%、美国9%、德国4%、菲律宾3%、英国2%，前6位国家也只占42%左右。从国际游客来源可以看出北京、上海国际游客之间的相似性较强，前5位国家完全相似。但是，北京与临近的天津国际游客在国别上差距较大。天津吸引国际游客集中的国家恰是其在天津投资较多的国家如日本、韩国、新加坡等。

中国最近10年以来，2017年吸引国际游客前6位的国家分别是韩国13.2%、日本9.19%、美国7.9%、俄罗斯8.1%、马拉西亚4.2%、蒙古国6.4%（菲律宾4%），前六位占49%左右。上海居前6位客源占比低于中国总体水平，这说明上海确实已经成为国际游客集散地和旅游中心，而天津国际游客前六国占比高于全国总体水平。

结论三：大旅游提高国际旅游业收入

中国国际旅游外汇收入10大省和国际游客人次10大省基本一致。广东历年接待国际游客达到3千万人次以上，是中国接纳国际客源居第二位省份5倍。天津市和广西壮族自治区情况比较特殊，广西国际游客较多，但是旅游收入较少。天津市2017年旅游收入全国第6，旅游人数只是全国24位。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唯一解释是国际游客人均消费存在差别。2008年天津旅游消费5700元，居中国第三。2010年天津旅游消费5788元，居中国第三，但2011年15532，比第二位北京多8805元。广西情况正好相反，2005年广西国际游客人均消费只有242美元，不到旅游大省一半，只占北京的四分之一。2013年广西人均旅游消费548美元，是旅游外汇收入前10 位大省的一半，只有天津的六分之一。云南情况也类似。另外一个很独特的现象是广东省，每年吸引国际游客是第二位省份的5倍以上，旅游收入也是第二位省份4倍以上，但是国际游客人均消费却较低，2005年364美元，居中国18位，2013年479美元，居20位，远远低于国际旅游收入前10位省份的平均值。反映了广东作为国际游客旅游集散地的特点。

中国的国际旅游外汇收入构成中，长途交通、民航、铁路和汽车消费占总体收入，1998年25%以上，2013年占33%；第二位的商品销售收入1998年占20%，2013年占21%；第三位的住宿1998年占13.7%，2013年下降到11.6%。由于商品销售、住宿难以控制，因此，国际游客交通费是各省竞争的重点。一些省份提倡“大旅游思路，培育超大型旅游企业”，争取国际游客的交通方面消费。

四、结论和建议

研究表明落后地区不要对国际旅游业寄予较高期望。创造国际旅游外汇收入前10位的基本都是发达国家和地区，比较例外的是具有独特旅游资源的泰国和云南。经济富裕程度，进出口规模、外商投资企业数量也都是影响国际游客的因素。经济发达才能提升旅游资源得到合理开发利用。发达地区由于经济、交通中心成为国际游客的集散地和会议、务工地。2017年数据显示国际游客在中国交通方面消费占61.1%以上，居第一大项的消费来源，合计达到人均17462元人民币，因此国际游客有能力选择到中国主要经济、旅游中心做大范围跨省旅游，而不是选择到中心地区周边做补充游。鉴于国际游客在中国做大范围跨省旅游的特点，因此相关省要加强与经济中心之间协同发展，建立旅游规划区，吸引经济中心或者国际游客集散地的国际游客选择第二位旅游目的地到本省旅游。天津国际旅游数据表明，国际旅游收入与吸引国际投资、国际贸易存在较大的相关性，吸引国际投资与增加国际旅游收入存在互补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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