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时：金正恩真的计划对韩国发动战争吗（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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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5日，朝鲜向韩国边境岛屿附近海域发射了数百枚炮弹。上周，朝鲜表示，不再把韩国视为“同胞”居住的地方，而是将要通过核战争去征服的“最敌对国家”。周五，朝鲜表示测试了一种水下核无人舰，以助击退美国海军舰队。

在美国及其盟友忙于乌克兰和中东战争之际，朝鲜发出了新一轮威胁，这让外国官员和分析人士怀疑，朝鲜领导人金正恩是否已经不再限于故作姿态，开始计划动用更多军事力量。

在朝鲜官方通讯社本月发布的一张图片中，金正恩在视察一座弹药厂。 KOREAN CENTRAL NEWS AGENCY, VIA REUTERS

几十年来，朝鲜战术的核心部分一直是精心策划，把握时机发动军事挑衅——有的是为了内部的整肃，有的是为了引起邻国和美国的注意，或者同时做到这两点。

但在几位密切关注朝鲜的观察人士看来，金正恩的最新一轮信号给人的感觉有所不同。一些人认为，这表明朝鲜已对寻求同西方进行外交接触不再抱有幻想，也有人认为，朝鲜可能正在计划突然袭击韩国。

12月31日，朝鲜首都平壤的新年庆祝活动。 KIM WON JIN/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两名资深的朝鲜问题分析人士——前国务院官员罗伯特·卡林及核科学家齐格弗里德·赫克——在上周为美国网站“北纬38度”(38 North)撰写的文章中发出了警告，称金正恩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的威胁。“金正恩做出了发动战争的战略决定，”他们写道。

分析人士普遍认为，朝鲜近年来一直在转变姿态，一方面是因为内部问题的积累（包括停滞不前的经济、粮食和石油短缺），另一方面是因为外交上的挫折，比如金正恩未能通过与特朗普总统的直接外交结束国际制裁。大多数人都认为，朝鲜最近与俄罗斯的亲密关系，包括为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提供炮弹和导弹，将在某种程度上改变游戏规则。

但是对于金正恩的新策略可能会走向何方，各方仍存在严重分歧。

许多人认为，金正恩的最终目标仍然不是与美国的条约盟友韩国开战，而是通过推动削减军备的谈判，让华盛顿接受他的国家是一个持核国。

“朝鲜不会发动战争，除非他们决定自杀；他们非常清楚，他们无法赢得这场战争，”首尔梨花女子大学的朝鲜问题专家朴元坤说。“但他们希望敌人相信他们能赢，因为这也许能推动接触和可能的让步，比如放松制裁。”

平壤的海报提醒市民，朝鲜需要继续保持战争状态。 CHA SONG HO/ASSOCIATED PRESS

在朝鲜最重要的盟友中国，分析人士也对金正恩在朝鲜没有遭到攻击的情况下发动战争深表怀疑。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时殷弘断言，朝鲜领导层并非不理性，他们的行动最终是为了自保，发动战争将不利于这一目标。

也有人则指出，朝鲜可以通过较小规模的常规打击和更大胆的武器试验，在军事上维护自己的地位，而不一定会引发致命的回应。

“除了全面战争，朝鲜还有很多令事态升级的阶梯，”华盛顿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的朝鲜问题专家车维德(Victor Cha)说。“金正恩还没有自信到觉得就算他做了什么鲁莽的事，也能让美国不敢做出回应。”

如果金正恩想升级，过去一段时间的历史表明，现在可能正是时候。

朝鲜喜欢在敌人最敏感的政治时刻扰乱他们，而美国和韩国今年都将举行选举。2012年底，在美国和韩国总统大选期间，朝鲜发射了一枚远程火箭。2013年，在韩国领导人就职前不久，朝鲜进行了一次核试验。2016年，朝鲜在美国总统大选前两个月进行了另一次核试验。

首尔国家安全战略研究所专家高宰弘（音）表示，朝鲜还可能在未来一段时间试图进行挑衅，以帮助支持朝韩谈判的自由派在4月赢得韩国议会选举。他说，朝鲜希望通过挑衅活动在韩国选民中散布恐惧，让他们相信如果韩国继续像尹锡悦总统的现任政府这样试图加大对朝鲜的施压，最终可能“导致核战争爆发”。

韩国本月在与朝鲜接壤的边境附近举行军事演习。 AHN YOUNG-JOON/ASSOCIATED PRESS

曾两度担任驻朝鲜大使的前德国外交官托马斯·谢费尔表示，朝鲜“将继续加剧紧张局势，直到美国大选结束”。但“在紧张局势最为严峻之时，它最终将愿意与上台的共和党政府重新接触，为的是减轻制裁压力，使其核计划得到某种程度上的接受，并削减朝鲜半岛上的美军规模甚至于让美军完全撤出，而这也是其最主要的目标，”谢费尔在反驳卡林与赫克的分析时说道。

自2011年上台以来，金正恩坚定支持朝鲜核能力的建设，将其视为威慑和谈判手段，试图赢得美国的让步——如取消联合国制裁——以实现朝鲜经济发展。

他在2018年和2019年两次会见特朗普时都曾尝试这种手段，但完全没有起到效果，金正恩则带着羞辱空手而归。

2019年，美国总统特朗普和金正恩在非军事区。在当年的会谈中，两人未能就朝鲜放弃核野心以换取让步达成协议。 ERIN SCHAFF/THE NEW YORK TIMES

他誓言要为自己的国家找到一条“新道路”。

此后，朝鲜多次拒绝了美国提出的谈判呼吁。它还拒绝承认韩国对话伙伴的地位，暗示从2022年起将在战争中对韩国使用核武器，并放弃了长期以来坚持的主张，即核武器是保持朝鲜半岛和平局面的威慑力量。朝鲜已经对种类更繁多、更加难以拦截的核弹头发射方式进行了测试。

外界猜测朝鲜尚未真正造出足以打击美国的洲际弹道导弹。但韩国和日本这两大朝鲜对头的距离要近得多。

在外交层面上，金正恩煞费苦心地表明他不再视美国为重要的谈判对象，并描绘了一个美国在全球范围内败退的“新冷战”愿景。他积极加强了与俄罗斯的军事关系，官员们表示，作为回报，他很可能获得了俄罗斯的粮食援助以及为其核武计划提供技术支持的承诺。

韩国军队在朝韩海上边界附近一个岛屿的一处海滩入口巡逻。 JUNG YEON-JE/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我担心这种自信可能导致他的某个微小误判——无论意图如何——会将朝鲜与美国及其盟友’以强对强’的紧张对抗升级为一场战争，”曾在首尔的韩国统一研究院担任院长的高有焕说。

尽管中国近年来的军事姿态也愈发咄咄逼人，但该国可能会对朝鲜的任何军事冒险主义行动加以阻拦。

中国与朝鲜在1961年签署的一项条约规定，如果一方受到攻击，另一方需要提供军事援助。但中国目前基本没有参与朝鲜半岛战争的动机。

“朝鲜半岛发生战争对北京来说将是灾难性的结果。东亚整整半世纪的和平局面——也是PRC前所未有的发展繁荣期——将轰然垮塌，”首尔延世大学研究中国问题的教授鲁乐汉(John Delury)表示。

美国长期以来都依靠中国来遏制朝鲜。通过靠近俄罗斯，金正恩一直在向中国领导人习近平施加压力。

“值得注意的是，金正恩在疫情后首次出访就去了俄罗斯的远东地区而非中国，而他最近又派外长前往莫斯科而非北京，”鲁乐汉说。他还表示，通过加剧紧张局势，金正恩“得以看到习近平愿意采取怎样的措施来安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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