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子玥《录梦人:用梦想改变世界》 - 胡渐彪(上)
“我的梦想就是一辈子打辩论,但是辩论于我来说,其实和打麻将也没什么两样。”——胡渐彪
亲爱的读者们,假设现在有个小孩问:“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们大概会以闪电般的速度把自己从小到大做过的“好事”和干过的“坏事”都在脑子里过一遍之后,然后回答:“我当然是好人了。”
“为什么你是一个好人呢?”总爱问为什么的小孩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我善良啊~”
“因为我有正义感啊~”
“因为我有同情心啊~”
“因为我喜欢小动物啊~”……
一个善良的人施予别人的好意可能会给对方造成巨大的压力,而善良不仅有时是无知的另一种表达方式,更可能被罪恶所利用的人性弱点;
一个高举正义旗帜的人往往成为杀人越货的最好借口,或者成就个人野心的黑暗披风;
一个有同情心的人可能不知道如何自我保护,并且过于软弱而成为魔鬼的帮凶,同时在该下决定的时候优柔寡断;
喜欢弱小的东西的人在看到这些弱势群体在受到侮辱和虐待的时候,未必会站出来施以援手,因为这根本不关他们什么事儿嘛。
这些难道都是“好的”吗?这些回答其实不能论证出:我就是一个好人,而都是根据好人这个前提的心理暗示,给出这个定义下相应衍生出 的一系列形容词。
但是这些都不是具象的,甚至两者有可能是完全不能等同的抽象概念。现在我们具体到某件事情,比如眼下就有五个小孩需要你的救援,你会不会施以援手去救他们呢?
想象一下,如果你在一个像电影Indiana Jones and the Temple of Doom那样的地下煤矿隧道里,铁轨上有一辆急速奔逃的小车,车里还有其他五个印度小童工,你们正在被旁边的一条铁轨上还有另一辆小车追杀,里面都是持枪的坏蛋。
但是不幸的是,小车的刹车被你不小心掰断了,你们停不下来,前面就是火热熔岩的火山口,而已经岌岌可危的木制小车很可能跑不了多远就会破裂掉到下面万丈深渊的悬崖底下,看来你们此难是必死无疑、再劫难逃了。
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线生命的转机出现了,一个岔道口在左前方突然出现了,可是问题是岔道口上此时却站着一个完全不知情还继续在工作的工人,小车的方向盘还没坏,如果你把方向盘往左边扳一下,那么你和你的五个印度小童工就得救了,但是那个站在左边岔道的工人可能因此而丧命。
小车像一只丧失理智的野兽疯狂的往前冲,你只有一秒钟的时限去做这个生死攸关的决定。
该怎么办呢?
毫不犹豫,当机立断的把方向盘往左扳。如果能救五个小孩的命,即使牺牲一个人也在所不惜,当然要救人数多的呀。
好,那么此时此刻假设你并不在这辆小车上,而是站在轨道上方的一个桥上,不远处和你一起站在桥上的还有一个敲木鱼卖瓜子的中年小胖子。此时,你只要把这个胖子从桥上推下去,以他的体重就能形成一个人肉沙包的效果掉在铁轨上,及时阻止那辆刹车坏掉疯狂滚向前面山崖的小车,小车里的五个小童工会因此而得救。
那么,你会把那个胖子推下桥吗?
你似乎犹豫起来了,眼中流露出一种惊恐迟疑的神色,心里想:“这听上去怎么像是一种谋杀呢?!”
是的,这当然就是谋杀。
难道你以为在第一种情况下,选择扳动岔道口的扳手的那些人就不是明知故犯的杀人凶手吗?
看见了吗?如果理由足够充分可以说服自己,条件足够成熟便于操作,任何人,包括你,都有可能成为一个蓄意杀人的凶手,一个扛着正义救人大旗的谋杀者。
有人会说:“你说的不对,这种假设的情况根本就不存在嘛。”
这的确是个假设,但是做出这个假设的人不是我,而是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的着名的政治哲学教授Michael J . Sandel,这是在首个哈佛互联网公开政治哲学课“正义”Justice中的第一节:The Moral Side of Murder(道德侧面的谋杀者)中,当堂开宗明义向学生们提出的两个连续性的问题。
而任何课堂上的一种假设,难道不都是现实生活中的影射吗?
这个发生在哈佛大学课堂上的集体谋杀案,确有从侧面钻了一个道德空子之嫌,但也是《奇葩说》第一季里最让人们印象深刻的一道辩题。
那一集的女神(Yong)是贾玲,辩题是:两艘即将沉没的船,一艘大船里装了所有奇葩导师和奇葩议员,以及现场100位观众,另一艘小船里只有贾玲,大魔王给奇葩议员那艘船设置了一个按钮,只要在二十分钟之内按下,贾玲那艘小船就会爆炸船毁人亡,但是大船里的所有人则会得救,否则大船就会先炸,而且死的人会更多更快。
那么要按下大魔王指令的按钮炸毁贾玲的小船牺牲她一个人的命来救大伙儿吗?
Steven Allan Spielberg斯皮尔伯格的历史史诗战争大片《拯救大兵瑞恩》Saving Private Ryan 1998里,美国军方宁愿用八个人的生命去换取一个人生命的行为,那个下命令的马歇尔上将和执行任务的米勒上尉那些人,他们疯了吗?四不四做好人做的忒洒啊?他们拯救的究竟是谁?这个军事行动意味着什么?
无独有偶,《蝙蝠侠》系列电影中的一集The Dark Knight 2008里,有惊人相似的一幕:午夜前,两艘渡轮分别运送普通市民与身穿橘色囚衣的囚犯,而大反派“小丑”威胁午夜正点时就会引爆两艘船,哪一艘船上的人先按下引爆另一艘船的遥控器,他就不会引爆那艘屠杀对方船只的船。
出乎小丑意料之外的是,无论是良民老百姓还是那些作恶多端的囚犯,两艘船上的人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都没有相信魔鬼的话而自相残杀的按下那个杀人的按钮,最终让小丑的全盘计划失败。这道小丑出给人类的题目又意味着什么呢?
“山外有山,楼外楼” “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需知高手之外还有高手。
我听说功夫的最高境界是不武而以德治天下,老子认为道的最高境界是无为而无不为。庄子在《齐物论》中说:“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道昭而不道,言辩而不及”,在《知北游》中也说:“道不可言,言而非也!”
一个有趣的事情是很多问题的答案往往都蕴含在题目里,所以要破解一个高手出的难题,你需要会拆题玩儿。所谓“虎项金铃,是谁解得?”仍需 “系者解得”的典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明白了这点,那么我们心中自然就有了如何破解难题的答案了。
康永哥在那一集临阵倒戈于反方立场“不炸”之后也坦言,这道是否要炸死贾玲的题的灵感就来源于电影蝙蝠侠。那么在背后出这道题的人究竟是谁?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出这样一道题? 所以要解答这道难题,我们就首先要找出那个把铃铛系在老虎脖子上的始作俑者,来挖一挖他的真面目。
作为一档严肃的网综辩论节目的《奇葩说》在第一季和第二季的幕后,始终有两位神秘的黑衣人。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在国际华语辩论界如雷贯耳,叱诧风云了很多年,一直有如神一般的存在着,一位是来自台湾的藏龙黄执中,还有一位就是马来西亚华人的卧虎胡渐彪。把铃铛系在老虎脖子上的就是这两位江湖上传说中的大辩神。
此时此刻,在澳大利亚悉尼“精英说”论坛嘉宾们下榻的酒店Mercure Level1, 有一间小小的Café Bar,胡渐彪就坐在我的面前,周围是主办方悉尼信为移民留学公司的工作人员和两个正在小声唧唧咋咋采访其他嘉宾的当地华语自媒体。
十月初午后的阳光斜斜地从大楼拐角出的墙壁,透过一扇小小的窗户懒懒地照射进这间阴暗陈旧的Leclub,大概是为了拍摄的亮度,主办方工作人员把他安排坐在正对那扇小小窗口的一张小桌后面的椅子上。
胡渐彪看上去和在手机屏幕上似乎没什么两样,他正对着我座在一张棕黑色小桌后面小憩片刻,双手交叉的握着放在桌子上,一身格子衬衫上露出的脖子连着背弓着,黑色的脑袋微微地低垂在自己手臂形成的环抱的空隙之上,被灰白玻璃过滤后的蓝灰色的日光打在他的额头上,我逆着小窗的光,看不清覆盖上一层模糊的反光的眼镜下面的那一双眼睛。
他身后的工作人员来回度着步子,不时的审视着各处访谈的进程,伸出手表提醒着大家有限的时间。在这昏暗略显杂乱的环境里,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感觉:当一只猛虎趴在山石上打盹儿的时候,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一旦他从栅栏后面猛的一下跳出来,就会用犀利的牙齿把胆敢在他面前看热闹和挑衅的人统统咬死。
“请问学长,如果能够和古代一位名人一起吃饭,你想跟谁吃呢?”
“我哪儿有功夫跟他们吃闲饭啊!我对是否能够和他们一起工作更感兴趣。”
“学长,我发现你和某某、某某人一样都是天蝎座的,请问你们天蝎座的人是不是都言辞比较犀利的呀?”
“首先我个人就不太认同这些星座能够准确的描述一个人的性格或未来,另外一个人的说话风格跟这个人的性特点其实也未必有什么直接的太大关系。因为说话能力是可以通过专业训练而培训出来的,一个人的性格特点有可能会对他/她的价值观判断有所影响,但是和他/她的语言风格没有一定的必然联系。”
真不愧是对怼界的怼神,我只言片语地听到前面的两家媒体被胡渐彪怼的落荒而逃之后,马上意识到要采访这样的说法家,首先你对任何事物最好不要表达出一个明确的立场,因为无论跟他谈论什么,他都会立即以严密的逻辑下的各种方式来先否定对方的意思。
作为一个职业辩手惯常所拥有的批判性思维模式就是:他会本能的将你的论点提炼出来,(无论你的论点是哪一种)习惯性的加以否定和反驳。这是否就是一个职业辩手的职业病呢?
虽然我无法判断这是否是一个职业辩手的职业病,但是毫无疑问他们碰到生活中出现的任何一个问题(论点),会马上分正方两方,自己和自己先打一场再说,长期自我对怼训练就是他们这些职业辩手的日课。我们在舞台上看到他们怼人怼的口若悬河,殊不知台下他们早已把自己怼成了一个马蜂窝了。
《奇葩说》第一季的奇葩王马薇薇曾经这样形容过胡渐彪“他们(建彪、执中、陈铭)的逻辑性都很强,但是建彪的攻击性会更尖锐和猛烈些。”
尤其像现在,看到对面的这只《奇葩说》大魔王的嘴角上居然还挂着一丝彬彬有礼地微笑,我就更加觉得空中飘过一丝寒气。
除了原始人洞穴般的群居工作和生活状态,一个在辩论场上锐利如猛虎的职业辩手的日常究竟是怎样的呢?我不禁有点暗暗忐忑。
胡渐彪告诉我了一个小故事:有一次黄执中在饭店吃饭,看见墙上贴了一句话,就开始一边吃饭一边思考,从回去的路上一直想到家里,然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自己和自己打辩论,等到和心里的小明打完结论,抬头一看,外面天都已经黑了,真是世界如此遥远,只有我不亦乐乎。
俗话说:怼人不如怼自己,从自怼到自High,只有先把自己怼爽了,出门才能把辩论舞台上的对手怼翻。
而刚开始,黄执中和胡渐彪就是以职业辩手的身份被《奇葩说》编导请到节目组成为第一季和第二季的辩论指导教师。
“很多人对辩论存在一种认知上的误解,认为说话和走路一样都是人天生的能力。既然我会说话,辩论不过就是说出自己对一件事情的看法嘛?既然我能走路,为什么百米赛跑我就不能去跑一跑呢?”胡渐彪说
“我看到很多来interview的选手,都是你们导演组找来的职业主持人、新闻专业的高材生、或专业娱乐演员、还有其他综艺节目的演讲冠军,他们通常都认为自己自己常年活跃在各种舞台上,说话就和吃饭一样,参加一个辩论节目似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到最后连他/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被淘汰。你们一开始做幕后辩论导师的时候遇到的 最大困难是什么呢?”我问
“奇葩说就是这样一个残酷的舞台。刚开始最大的难点就是有的选手和嘉宾都常会对我们说,你们给我一个点就好了,到时候我到台上发挥下就行,结果明明在培训的时候我们跟有的选手讲到的点上台了他不讲,最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点被高晓松和蔡康永讲掉。还有就是嘉宾随便抛出的一个点立即被马薇薇她们怼的无言以对。他/她们其实完全没有搞清楚一场严肃的辩论节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多人还停留在做综艺秀需要的各种效果上:抖包袱、讲故事、八卦、挖坑、鸡汤、煽情、搞笑等等,这些的确是一个大众口味的综艺真人秀所必需的要素没有错,但是辩论节目却在很多地方是另外一回事。”胡渐彪笑着说。
人类辩论的起源从何而起,无从考证,大概就是从原始人部落里争论树上的果子究竟是摘红的好吃?还是蓝紫色的安全?究竟在这块地方栖息呢?还是迁徙到不远处的河对岸去安家?究竟是该派强壮的族人像工蜂一样去狩猎?还是作为雄蜂留在村子里跟专职跟女王繁衍后代?
是不是?好不好?该不该?要不要?这些问题从古至今一直是每天都烦扰我们的问题。古希腊雅典的普尼克斯山雅典神庙前的那块巨石上,曾经站立过多少“黄金时代”的政治家,雅典学院高耸而巨大拱门下的五十多位人类历史上从事七大自由艺术最杰出的先贤们沉思、研学、传道、授业、解惑、辩论都是为了搞清楚这些问题。
“辩论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项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专业训练的竞技项目,就好像我们今天看到的各种体育竞技比赛;但是你也可以仅仅把它看成是一项娱乐活动,就好像我的梦想就是一辈子打辩论,但是辩论于我来说,其实和打麻将也没什么两样。”胡渐彪把双手往上一摊:“所以我没有所谓的什么“使命感”这种东西,因为使命感这种东西无关乎成败,只关乎某些伟大的悲壮感。辩论既不像有些人想的那么简单,也没有那么的神秘。辩论就是一件看上去是会说话的人都可以去打,但未必谁都可以打的好的事。”胡渐彪继续说
“打麻将摸到什么牌其实很大程度上靠手气,而打辩论是基于批判性思维吗?主要又靠什么呢?”
“我有一个人生导师,他的名字叫黄执中,我跟他学习了很多,其中有一个就是人生的两种思维模式。一种叫“拼图的思维”,就是每一块拼图都只能摆在唯一固定的位置上,而且不能够出错,因为摆错位置,就不会得到拼图事先所设定的那一个固定且唯一的愿景;还有一种叫“积木的思维”每一块积木都可以放在不同的地方,无对错好坏之分,并且和其他不同的积木组合成千变万化的造型。”
“这样说来的确蛮好玩,当一个愿景实现之后,你就必须像一个顽童,把原先搭好的东西全部推翻,然后才能重建一副全新的东西出来。你是否认为打麻将和打辩论相通之处在于摸到什么牌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怎么去和手上已经有的牌如何组合?”我顺着这个逻辑继续求证道。
“也不是这样。”果然胡渐彪立即予以反驳:“也不是跟谁都能搭配成为Something,而是不断寻找外围的新积木,让自己变成一块搭配任何人都能成为产品的能力。这是章法,愿景是结果。又因为时代是不断在改变的,所以我们根据现行成本,在预见可预见的未来的情况下,章法不变,愿景可以是随时可以调整的。”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不能带来经济效益进而形成产品组合的任何东西,我们都坚决不予考虑哈!学长你讲的真是太有用了!”我不觉突然恍然大悟道。
和胡渐彪这种人对话即使是顺着他的逻辑推理,还是会被他抓住当靶子。我决定尽可能多的让他陈述一些事实性的东西,然后从事实里面再抓点。
于是我秒变人口普查员,每个受访人在我这儿查户口的必要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我们都知道一些职业辩手——比如同样来自马来西亚《奇葩说》选手/编导,我们萌萌哒的如晶平时都不爱说话除非在辩论状态中,执中学长也是到高中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小时候是怎样的一个小孩呢?”
“小时候基本可以说是一个很孤僻的男生。”胡渐彪简短的说
“孤僻?”我有点惊讶的重复了一边这个词,抬头撇了一眼眼前的这位精瘦细长戴着黑框眼镜的人,眼角细密的鱼尾纹爬山虎一样悄无声息的蔓延在了年岁的墙头和墙角边。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孤僻”词安在这个在舞台上的攻击性辩手头上:“怎么个孤僻法?“”
“就是在学校也不爱跟人讲话”
“你上的是华语学校吗?你爷爷是来自中国的移民?”
胡渐彪点了点头:“是,我是第三代马来西亚华人,出生在吉隆坡,当地有20%的华人,其他的人种有原住民、马来人、印度人还有殖民地时期遗留下来的英国、葡萄牙、荷兰人的后裔。我的爷爷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为躲避战乱从中国广州开平移民到马来西亚。”
“当时爷爷是做什么的呢?”
“爷爷是金匠,就是专门为别人手工打造金首饰。”
“可以说是一个手艺人咯?”
“嗯,算是吧。”胡渐彪勉强点头。
“有看过他打造的金器吗?”
“没有,看那个东西干吗呀?” 胡渐彪笑着摇头,然后平静的叙述道:“我爷爷一共十四个子女……所以说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大家族里,虽然子女众多,但是爷爷始终一直坚持让我们学中文,马来西亚虽然是个多种族多元文化的国家,但是作为华人的后代还是在文化上有对中华文化的认同。”
“十四个?”我真是难以想象一个有十四个孩子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在澳洲的华人也是这样,一般都会让华裔儿童二外学习中文……那么你爸爸也是手艺人?你们全家都是手艺人咯?”
“不是,我爸爸是个生意人,但却一直做什么亏什么,开餐馆啊,家具厂啊,手套厂啊什么的,全部都是不是倒闭就是被火烧。”
“工厂被火烧这件事情好像你在《我是演说家》这个节目里提到过,那是你和黄执中进行一个短打辩论,题目好像叫——美貌是福还是祸?你在第三回合做结辩的时候,可以再简单具体回顾下吗?”
“这个事情大概是在我十四岁的时候,爸爸开的家具厂失火被烧掉了,家里实在没钱吃饭了,他就带着我去那个被烧毁的工厂里面,拣点废铁去卖点钱。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那座被烧毁的工厂的那个阴森诡异的样子,很恐怖。反正小时候一直就是家里很穷。”
“穷到什么地步?”
“每个星期都要为吃什么发愁。”胡渐彪平淡的说道
我的大脑里突然临时冒出了个小小的灵感:“小时候被爸爸打过吗?”
“当然,谁家小孩没有被父母打过的?但是他很少这样用打这种方式惩罚我们。”
“将来你会打自己的孩子吗?”
“等有了再说吧”胡渐彪突然皱起眉头,纠着脸全身往椅背上靠过去:“再说我也根本就不想要孩子。”
“哦,是吗?是因为已经有如晶这个女儿了?为什么和如晶是这样一种父女关系呢?”我笑道
“我对如晶的这种长期的关怀,不是父女之情还能是什么?只可能是父女嘛~”
“还有可能是兄长,也是这样的”我补充道
胡渐彪点点头,
“为什么要做丁克呢?”
“那些人讲说,生了孩子很快乐,你生一个试试看就会懂,我觉得这人有多么不负责啊!如果生孩子的快乐可以抵消这一切的话,那父爱母爱完全不值得我们歌颂。他们之所以值得为我们所歌颂,是因为你根本不懂得父母为孩子典当了多少他们个人本应该拥有的东西,就为了自己的孩子。如果一个人没有做好同样的心理准备,愿意让自己苦一辈子都要让这个孩子好,那就干脆不要生个小孩出来玩。”
“绝大部分中国人的传统观念是养儿防老,这点你有考虑过吗?”
“我确实承认,当我人老了,我一个人,我确实晚景会比别人惨,这点我认同的,我甚至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我不婚到老,我的晚景一定会比别人惨,会的,起码在有什么时期的 时候,最后一刻有危机的时候,我的安全系数会比别人低。肯定的。”胡渐彪突然认真的一点头,然后快速的用手扶了下他的黑框眼镜,扬起下巴看着我对自己反问道:“ so what? 我现在比别人活的自在快乐啊?”
“怪不得网上有人说你世界第九大奇迹呢!你觉得自己是不是一个很Tough的人?”
“不是,我最多也就算是天生怪异吧,不然也不会去奇葩说这样的节目。”胡渐彪笑着说:“我只是不怕孤独,甚至很享受这份孤独。而且我是一个不愿意为了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生活作息的人,或者我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愿意去承担去改变。”
“你是家里第几个孩子?”
“我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我是么子,所以什么事情都很轻松,都由大姐和哥哥担着。”胡渐彪笑着说。
“从《奇葩说》成为广大网友所熟知的网红大辩手,到现在你创业米果传媒成为一名网红老板,你认为这种童年时代的家庭经济上的窘迫是造成你走上这条网红之路的主要原因吗?”
“不是,哪里是因为这个?成为辩手存粹是一个偶然的原因。我十三岁开始在学校里参加了校辩论队,后来受到一位学姐叫张姐的赏识参加全校辩论比赛,并且称为那次比赛的冠军。之后我以文史哲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大学之后,就继续参加辩论赛,同时也参加学校其他大部分活动,可以说是个学校活动积极分子,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我和同学们做一个书展,把整个展览的地方都做成一个中式庭院的样子。”
“很有想法和创意哦!成立米果也是灵感突发吗?”我嘴上虽然这样说,其实心里暗自窃喜,好像挖到一个天大的八卦一样开心,嘿嘿!
“ 成立米果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事情,我们一帮在奇葩说当辩手的老僵尸有一次和马东吃饭就跟他开玩笑说有一天退休就去做个文化传媒公司,做些语言类的相关产品。马东是个相当有商业头脑的人,对金钱有天生敏锐直觉的他一听马上就说为什么要等退休以后啊?现在就可以做啊,而且这肯定是可以盈利的项目。也就是说老僵尸团队联合成为合伙人是我们的第一块积木,而得到马东的大力支持就是我们遇到的第二块积木,之后我们又遇到了第三块积木就是罗振宇老师,他提醒我们现在是做音频的时代,第四块积木就是我们找到了喜马拉雅这个目前中国最大最好的音频产品的平台。当这四块积木组合到一起就有了现在大家非常喜爱听到的《好好说话》和《小学问》,这两个项目自开播至今都是全网付费音频里面销售量最高的产品。此外还有和网易新闻联合制作的首档网络“怼人”单人脱口秀超级短视频节目《说说而已》。”
“怎么会坐上米果的CEO的宝座呢?”
“是他们集体推荐我当的,因为至少可以保证还有最后一个人还在工作。其实我也就是一个监工而已。再说,正如马东说的现在的哪个老板不是孙子呀!”
“真是厉害~了不起!那么你大学在马来西亚大学中文系学中文,后来学国际关系学,又是出于哪些考虑呢?”
“那是因为我想毕业后做一名中文老师。老师的饭碗比较稳定,风险比较小。但是我爸爸却相当反对我当老师,所以就兼学了国际关系学。
然而,米果今日之成功并不是一个坐火箭一步登天的过程,并非像说说而已的那样简单,也不像一门小学问那么容易,刚从学校毕业后的胡渐彪却并没有成为一名好好说话的中文老师,也没有像父亲一样去做小生意,更没有成为一名不知道饭碗在哪里的职业辩手。而是阴差阳错的去了一家电台做了了一个媒体人,主持节目、电台DJ、记者几乎什么工种都干过。
提起自己的职场生涯,胡渐彪坦言道:“对于职业我很花心的,从大学毕业到现在我换过不下十多份工作,而媒体人是我的这第一份工,也正是这样的人生际遇第一次颠覆了我的三观。”
(To be continued )
忆子玥
于海上悉尼·一态书屋
2017年11月29日
12月8日修改完毕
版权声明:《录梦人》由忆子玥原创,版权拥有人。
作者简介
忆子玥,旅澳华人女作家。微博:@忆子玥,公共微信号:忆子玥
身高:1.75米。江苏南京人。太阳星座:天秤座。
已出版古典奇幻小说《橴月亮》,已完成科幻小说《爱奥尼克斯之谜》。正在撰写现代都市爱情奇幻小说《Farewell,北京》。
自幼习学美术、钢琴、声乐、舞蹈。先后就读于宁海中学高中美术班、北京服装学院服装设计与表演专业、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工艺美术与教育专业、北悉尼美术学院油画专业、新南威尔士大学美术学院设计学专业。多年在海内外担任艺术教师。
热爱阅读与写作,除小说外,还写有大量散文如《小睡莲》、《致童年小伙伴的一封信》、《春夜里的紫月亮》等;诗体短小说《二月的最后一天》,《遂雨而爱》。
此外大量古体、新体诗词如《蕡酒词赋》、《问紫藤仙人大归隐何处》(七律)、《明月出山涧》(七绝)、《明月千古》(五言)、《春夜雨紫藤居》(七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