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维:澳大利亚愈吵愈烈的“对华政策”争论(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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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澳大利亚国内就“澳大利亚对华政策”的争议正逐渐加大。
一方面,现任莫里森(Scott Morrison)政府在香港、中美关系等问题上的路线进一步清晰,似乎越发没有转圜余地。譬如继去年7月针对《港区国安法》为香港人开放“避风港”移民途径后,最近堪培拉方面揭晓相关细节,允许持有数种临时签证的港人以“极低门槛”申请永久居留签证,且在不改变澳大利亚每年16万永居移民上限的情况下,对香港移民“不设上限”。
另一方面,面对中澳关系因莫里森政府这类作为而恶化的现况,澳大利亚国内“另辟蹊径”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谁在“火上浇油”?谁又“看不清时势”?
实务维度,一些地方政府不顾澳大利亚现任莫里森政府的对华政策,开始助自己的企业直接跟中国对接。
譬如西澳州州长麦高文(Mark McGowan)于上周末表示将在疫情缓和之后立刻访问中韩日三国,开启“重新联系之旅”(reconnection tour);维多利亚州州长安德鲁斯(Daniel Andrews)则在数日前派遣庞大商队前往上海参加第四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维多利亚州曾于2019年10月同中国签“一带一路”合作协议,被澳大利亚政府首次引用新法《外交安排政策法》取消)。
澳大利亚维多利亚州近年来积极与中国发展商贸文化往来,图为该州驻华特派专员于今年3月31日在上海出席“留学墨尔本上海中心”的开幕式。(Global Victoria官网)
舆论维度,澳大利亚内部近月以来逐渐升温的“对华政策”讨论也进一步升温。譬如前总理陆克文(Kevin Rudd)于9月称中国虽然正变得愈发强势,习近平愈发集权的迹象也令澳大利亚担忧,但澳大利亚现政府却正以不负责任的方式为两国关系“火上浇油”(throwing petrol on the fire)。
而后在本周三(11月10日),基廷(Paul Keating)这位在“六四”之后于1990年代重新构建中澳关系,并为澳大利亚奠定了随后多年对华政策的前总理,在中澳问题上沉寂了好多年之后,突然高调在澳大利亚国家记者俱乐部(National Press Club)发表了一席质疑莫里森政府对华政策的表态,惹得莫里森不满。莫里森痛批基廷“看不清时势”、“出格”(out of line),“很多澳大利亚人都认为我们要搞好跟中国的关系,相互贸易,但与此同时我们也不能被随意摆布”。
时隔26年高调表态,基廷都就讲了什么?
二人的争执引发澳大利亚广泛讨论。毕竟,这是基廷卸任总理之后近26年来首次在澳大利亚国家记者俱乐部发言。基廷大致的宗旨是,中国是澳大利亚面临的最大外交挑战,而目前澳大利亚面对这个挑战正做得一团糟。
基廷时年77岁,曾于1991年12月至1996年3月以工党党魁身份担任澳大利亚总理。(澳大利亚全国记者俱乐部官网)
基廷认为,中国的崛起过程是正当的,包括带国民走出被半殖民的耻辱,为全球20%的人口解决贫困,寻得尊严——而基廷认为本质上中国正在国际社会寻求的,就是世界对这些成就的认可。
他认为,以美国为主导的战后秩序为中国崛起提供了环境,譬如西方的消费市场为中国7亿人的脱贫创造了必要条件。
而过去几十年中国大抵遵守国际秩序规章,如今也不是要篡夺国际秩序,而是要改良国际秩序。因为虽然中国对世界的影响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现存世界秩序却没能很准确地反应这个变化,譬如直到今日,中国在国际货币组织(IMF)和世界银行(World Bank)的投票权重只有美国的约三分之一,甚至仍然低于日本,也譬如“当中国10年后人均GDP超过两万美元,总体量是美国的两倍有余,而美国还期待中国在美式秩序下担当一个次要角色,这在中国看来是可笑的”。
基廷认为中国有诸如侵犯人权、极度专制等问题,但“中国问题”对澳大利亚乃至西方而言的代价太大了,澳大利亚的对华政策不能仅由人权问题分歧决定。
2019年8月31日,澳大利亚墨尔本民众集会声援香港反修例示威者。香港、新疆等人权议题是近年来澳大利亚舆论讨论“中国问题”时的一大焦点。(Getty)
基廷认为现在的国际地缘格局比20世纪冷战时期复杂得多,即便现在不是“后美利坚时代”,美利坚的影响力也没有过去几十年那么大。欧洲在盛谈“战略自主”,就算世界进入“新冷战”,欧盟也不会卷入其中。
同属“四国组织”(Quad)的印度和日本,也都通过各种方式跟中国有所捆绑,哪怕是对中国态度最激进的印度,也通过上合、金砖、乃至印俄关系而跟中国绑定——可是如今澳大利亚却望眼欲穿地期待美英这些老盟友,殊不知美英已不具备以前的那种绝对主导力。
所以,基廷认为中国大到无法被孤立,澳大利亚必须跟中国接触,何况与中国接触也是在给自己寻得一个更好的政治框架。
关乎太平洋地缘政治,基廷一方面认为澳大利亚不应被卷入中美潜在的台海冲突。因为中国的诉求是不受美军限制,得以进入马里亚纳海沟,进入太平洋深海,而这不影响澳大利亚的国家利益。
且澳大利亚虽然是“美国秩序中的持份者”,若美国受到军事打击,澳军有盟约义务参与;但若美国主动发起军事打击,澳大利亚则不该被卷入其中。至于台海,“台湾不属于澳大利亚的核心利益。我们跟台北没有联盟,我们也不承认台湾是主权国家”。
2018年5月2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左)在澳大利亚前总理特恩布尔(Malcolm Turnbull)陪同下,于悉尼造访澳大利亚花园岛海军基地,登上澳大利亚皇家海军“沃勒”号潜艇及“堪培拉”号战舰参观。(视觉中国)
台海之余,基廷在谈及太平洋地缘的时候,也否定诸如“新冷战”的看法,质疑澳大利亚加入“澳英美联盟”(AUKUS),因为这将澳大利亚从和平防守转变为激进进攻,且即便拿到了核潜艇,这些核潜艇也无法跟中国的媲美。何况这个联盟还得罪了法国这个重要太平洋大国。
基廷的疑惑 澳大利亚的疑惑 世人的疑惑
基廷最大的疑惑在于,中国的最终目标究竟是什么,或者说是习近平究竟想做什么?中国说“太平洋容得下中美”,但中国也说“一山不容二虎”。如今美国确实是一个有缺陷乃至虚伪的大国,但中国呢?一个由“专制中国”主导的世界秩序会是怎样?人们不知道,尤其是西方人不知道。
↓↓↓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于Twitter发文批评澳大利亚现任自由党总理莫里森就“中国问题”对工党的指责。与众多西方国家一样,“中国问题”已愈发成为各国选举政治的核心议题↓
这也是澳大利亚人乃至很多国家的人之疑惑。如今中外世人所共同面临的情况,就是一个自己熟悉的世界正在变化,诸多旧有的认知无法再解释和适应新的环境,这时便需要有所改变。
但当人们面临不熟悉的景象,譬如一个“由中国发挥极大影响力的世界秩序”,便会有所忧虑——毕竟,恐惧往往是源于未知。更何况,当人们以一些过于简化的眼光乃至刻板印象去尝试理解这些改变,譬如“中国侵犯人权,中国越来越专制,中国影响力越强就越威胁民主”,就更会忧虑担心。
不过,面对这些担心,最有效的解决方式,其实就是接触、了解,通过了解“未知”来破除恐惧。而正如基廷在会上强调的那样——澳大利亚在思索自己的对华政策时,不能仅考虑人权问题分歧,而应通盘考量——当面临一个“中国”这类附加巨大代价的问题时,即便感到恐惧和忧虑,也不能让自己的评估过程被某个单一因素所垄断。古人“一叶障目”的警戒,难道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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